朱光华
作者: 来源: 发布时间:2022-02-2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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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光华,1960年生,上海人。1978年考入上海第二医学院(现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)儿科系,1983年本科毕业。现为上海交通大学附属儿童医院肾脏科行政副主任、主任医生。担任中国医师学会儿科分会肾脏学组委员、中国妇幼保健学会儿童肾脏病学组委员、亚太生物免疫学会儿童肾脏免疫学会委员、中华医学会医疗事故鉴定专家库成员,上海市医学会医疗事故鉴定专家库成员。同时担任《中国实用儿科杂志《临床儿科杂志》《中华实用儿科临床杂志》《中国小儿急救医学杂志》《中国临床实用医学杂志》编委。主持或参与编著儿科专著8部,发表论文150余篇,承担上海市卫生局和上海交通大学等多项课题。


朱光华原本的梦想和那个时代很多年轻人的梦想一样,当一位作家。命运的阴差阳错,他进了医学院。初做儿科医生时,还有过“一个大男人,怎么来做小儿科医生”的情绪,而在前辈们的言传身教下,他爱上了自己的岗位,成为一名拥有爱心、细心、耐心的大夫,每次遇到哭闹的小孩,先逗一逗、哄一哄,再做检查。他说:发自内心喜欢儿童的人才能做儿科医生。


原本想当作家


1974年小学毕业后,我就按部就班地进入了中学,当时中学不分初中、高中,都是统一的四年制。整个社会还充斥着“读书无用论”的思想,大多数中学生浑浑噩噩,胸无志向。直到“文革”结束后,1977年邓小平同志复出后作出了恢复高考这一重大决策,举国一片欢腾。那年正在普陀区一所中学读三年级的我,立刻意识到这是转变命运的机遇,早早立下了参加高考的志向。


我作为应届生,参加了1978年夏天的高考。幸运的是,我所在的中学极为重视应届生的高考,提前近一年的时间,选拔平时成绩不错的学生,组成数个备考提高班,为我们配备了全校最好的师资,让我们全力以赴备战高考。与上一届考生相比,我有了更多的复习时间。因为我一直没有离开学校的环境,或多或少都在念书学习,所以,尽管备考期间很辛苦,我还是适应了这样的快节奏。


一分耕耘,一分收获。在寒窗苦读数月后,终于等来了录取通知书:我被上海第二医学院儿科系录取了,非常地喜出望外!要知道,1978年夏天高考竞争十分激烈,610万人报考最终只录取了40.2万人,录取率仅为6.6%!


其实走上“学医”这条路也是无心插柳。我当时爱好文学,钟情写作,梦想成为一个作家。而且我的文科成绩好,理科相对薄弱一些,考前填报志愿的时候可以填一类院校、二类院校多个志愿,师范类、铁道类的院校属于比较吃香的,想要报考的人也特别多,毕竞当时是刚刚恢复高考,很多学校还没有恢复招生,对自己而言,能够选择的学校本来就不多。学医毕业之后做医生,社会地位比较高,想想确实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情,而且二医作为地方的医学高校,也有不小的名气和吸引力,于是我就填报了二医。


至于专业的选择,我当时觉得做外科医生可以走上手术台,银幕上也常常看见医生拿着手术刀的样子威风又帅气,因此就首选医疗系。而儿科系作为二医的特色学科,我就把儿科作了第二志愿填报。岂料最终被儿科系录取。后来才知道,当时我国儿科医学人才比较紧缺,所以只要填了儿至于专业的选择,我当时觉得做外科医生可以走上手术台,银幕上也常常看见医生拿着手术刀的样子威风又帅气,因此就首选医疗系。而儿科系作为二医的特色学科,我就把儿科作了第二志愿填报。岂料最终被儿科系录取。后来才知道,当时我国儿科医学人才比较紧缺,所以只要填了儿科志愿的人都被该专业录取了。从此,我就与儿科学结缘,三十多年不离不弃。


我们十分幸运,进入校园,就遇到了一批医学界的泰斗级人物,像余㵑、高镜朗、金正均、王一飞等名师。当时学生很多,经常上150多人的大课。这些老师都亲自走上讲台,他们授课风趣幽默,引人入胜,听他们讲课无疑是一种享受。尽管时过境迁,但如今细想起来,依然回味无穷。当年授课的老师中,大多是功绩卓著的名教授,他们著作等身、成果累累,这些大师在学术上拥有的巨大成就,我真的是既羡慕又崇拜。特别是我小时候有一个当作家的梦,感觉能写书的人很伟大。而如今这些教科书的主编就在眼前,我从内心里觉得他们很了不起。从那一刻起,我就把这些教授作为自己学习的榜样、前进的目标,在学习上合理规划并不断严格要求自己。


读书的时候,学校的补助加上家里给的生活费就足够吃饱穿暖了。当然,那时大家也没有太高的要求和奢望,最期待的就是周末可以去学校附近淮海路上“淮国旧”,淘一些二手货。碰到运气好的时候,还能以低价买到新品。这便是学生时代少有的乐趣了。


见证儿童医院三次迁址


在二医校本部完成了两年半的基础学习之后,我就开始了临床实习。尽管是儿科系专业学生,但依然要到各个科室轮转,内科、外科、妇产科、儿科的知识都要学习。根据学校安排,我先后去了新华医院、儿童医院、虹口区中心医院、崇明县人民医院实习,临床带教老师先是把理论知识讲一遍,再带我们去临床见实际病例,那个时候打下的基础受用至今。


临床实习如同“实战演习”。面对面地接触患者,见到了实际病例,我当时很兴奋、很好奇。那个年代,医院周边也没有什么娱乐休闲场所,下班之后,我也不回寝室休息,依然在科室里帮忙,或在老师的指导下,去急诊科参与洗胃、插胃管等。只要能上手的活儿,我都很乐意去做。那时因为年轻,即使连续多日每天工作十几小时也不觉得累,唯一的期盼就是多学一点技能,早日掌握治病救人的本领。


几十年来,我国的儿科专业发展经历了起起落落的波折,受到多种因素的制约,儿科医生队伍不太稳定,跳槽改行屡见不鲜,因此人才流失现象十分普遍。我的很多同学都转行了,但我始终坚守在儿科岗位,在上海市儿童医院(2003年,上海市儿童医院成为上海交通大学附属儿童医院)一待就是几十年来,我国的儿科专业发展经历了起起落落的波折,受到多种因素的制约,儿科医生队伍不太稳定,跳槽改行屡见不鲜,因此人才流失现象十分普遍。我的很多同学都转行了,但我始终坚守在儿科岗位,在上海市儿童医院(2003年,上海市儿童医院成为上海交通大学附属儿童医院)一待就是三十几年。从1983年毕业起在泰兴路的老院址工作,到后来1993年搬去北京西路,再到现在迁到泸定路的新院,算是经历了儿童医院三迁院址的“老人家”了。应该说,医院见证了我从一名青涩的书生转变为一位有医术的儿科医生,而我则目睹了儿童医院从弹丸之地的“弄堂医院”发展到占地40多亩的大型专科医院。

如何成为优秀的儿科医生


作为儿科医生,我还清晰地记得当初正式上班的心情与场景,在门急诊以及查房时,面对接二连三大哭小叫的患儿,我觉得头昏脑胀,心情也不免烦躁起来,患儿的体检和诊断准确度也因此受到影响,实习期的兴奋与新鲜感似乎已经消退。当时我还有“一个大男人,怎么来做小儿科医生”的负面情绪,后来在上级医生与老教授们的言传身教下,我的职业情愫才逐步培养起来。还有一件事令我终生难忘,刚做医生的第3个月,因为年轻没经验,大大咧咧、毛毛躁躁的,有一次给初生婴儿称体重,我直接将婴儿从被窝里抱起放在秤上,当时只想着快点得到体重数据,根本没考虑体质娇嫩的婴儿会着凉,需要包裹毯子保暖,也因此被年长医生狠狠地批评并教育了许久。随着年龄与医龄的增长,尤其是在余亚雄、郭迪、吴守义等老前辈的教诲下,内心情感与职业素养有了显著提升,乃至有了巨大的变化。现在,爱孩之情与专业技能也日益增强,几十年来,医德和医技也得到了患者的肯定。


对于“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儿科医生”这个命题,我觉得一定要具备“三心”:爱心、细心、耐心,三者缺一不可。俗话说“爱一行才能干好一行”,喜欢小孩子的人才能做儿科医生,这种喜欢一定是发自内心的。哭闹是小孩子的天性,特别是身体不适时,更加需要通过啼哭来释放情绪,作为儿科医生一定要有耐心,如果遇到小孩一哭就烦躁的话,很容易影响情绪,诊断也会出现偏差。工作几十年里,我在诊视患儿时,通常都会逗一逗、哄一哄小孩,等他们平静下来后再做检查。毕竟,儿童大都不会表述自己的症状,多数情况下要靠医生观察,这就需要我们足够细心。当然,年轻的医生一开始可能不完全具备这种素质,但一定要慢慢去体会、去琢磨,才能够在心态上理解并在态度上转变。


做一名儿科医生与成人科医生还是有很大的不同,儿童的成长发育是一个动态而迅速的过程,它不像成年人的各项指标基本都固定了。所以,做一名儿科医生与成人科医生还是有很大的不同,儿童的成长发育是一个动态而迅速的过程,它不像成年人的各项指标基本都固定了。所以,儿科医生一定要熟悉儿童生理、心理的发育规律,对于不同年龄段的各项指标

也都要了然于胸。许多儿科诊治方案都是根据儿童的体重来制定的,比成人的诊治要复杂很多、也辛苦很多。因此,一名儿科医生一定要具备“三心”。毕竞儿童是一个特殊的人群,也是一个家庭的希望,更是我们国家的未来。一个好的医生可以造福患儿的一生,但一个粗枝大叶的医生稍不留神,就会毁了孩子的一生,甚至毁了一个家庭的希望和幸福。所以作为一名儿科医生,身上的担子很重,一定要“三心”兼备,行医时慎之又慎,并处处留神。当然,“三心”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形成的,而是经年累月慢慢养成的。


高考制度的恢复,对于一个国家而言,意义极其重大。如果没有高考,没有这样的人才选拔制度,中国难以发展到现在这般富强。至于我个人,没有高考的话,我的命运与现在肯定截然不同:当年,我们中学毕业生的去向是根据家中兄弟姐妹的就业情况而定的,我是家里的老三,两个姐姐分别去了农场和工厂,轮到我就是去技校读书,毕业后做个技术工人。但是通过高考,我的命运就改变了。如今,我成为一名高级知识分子和儿童健康的促进者,我要衷心感谢党和国家,感谢母校的培养!